秘密森林第二季

喜欢秘密森林2，所以用复盘的方式将自己的感受记录下来。记录分为"剧情复盘"和"思考感受"两部分。

【秘密森林2第一集•剧情复盘📺】

一、故事从第一季大结局两年后的2019年3月开始。黄始木即将奔赴下一个工作地（原定原州），在赶赴送别会的途中经过统营海边（此时车上广播了三条新闻：1.警方逮捕了酒驾盘查逃跑的40岁男子郑某；2.法务部计划关闭虚拟经济交易所；3.海上交通管制通报）。浓雾加上广播提醒，黄始木看到"海边夜间禁止出入"的警示牌，却没看见应有的海岸封锁线，于是第一句台词就是对着催他赶紧赴宴的系长说："能把海洋管理公团的号码发给我吗？"没过多久听到警笛声猜到海边出了事故，在现场黄始木独自观察周边，思考了很久。

二、同一时间，距离统营一百多公里的首尔，韩汝真边听着电视新闻、边躺在床上刷着ins关注者的帖子，发现关注者上传了三张显示为"统营海边、统营浓雾、啥都看不见"等关键词的照片，照片里cp两人手指黄始木也见过的"海边夜间禁止出入"警示牌。这时电视里刚播放汽车尾气与空气污染和单双号限行治理的新闻后，重磅报道了2018年6月警方某高层因为介入检方认知案件的搜查（认知调查：即检方或警方主动认知到犯罪或犯罪线索所进行的调查），将检方搜查情报泄露给了自己正在被检方调查的高中后辈朴某，将会被检方传唤调查的新闻。这个新闻让韩汝真从"cp为什么删除统营照片"这件事转移了注意力，此时她更好奇这位高层是谁？第二天开车上班，车内广播提到两个新闻：1.逃避酒驾盘查者为首尔高检的部长检察官，检方的道德懈怠争议再次（重点是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大检察厅（指挥监督全国检查事务的最高级别检察厅，第三集提到它不直接参与案件调查）表示会考虑对该部长检察官施予惩戒。2.统营海边发生事故，推测两位大学生醉酒后弄断了海岸封锁线进入海中发生了"溺死事故"，但也有人认为是统营海洋管理公团没设置好封锁线才导致的"人为事故"。韩汝真听到第二个新闻时想到了昨晚ins上看到cp删除的那几张照片……韩汝真到办公室后听说上司崔光去了情报局，就立马上网查看ins关注者的主页，又搜索"统营溺死事故"的报道。为了了解更多信息，拨通了很久没有联系、刚被领导臭骂一顿还没什么反应的黄始木的电话，了解到海洋管理公团从当天下午5:40就拉上了海岸封锁线而且是全面封锁。黄始木告诉她，三个来自首尔的大学生自驾去统营旅行，虽然喝了酒想去海边玩耍，但不代表封锁线就是他们自己弄断的。韩汝真告诉黄，前一晚在ins上看到的照片就是那个时候拍的，很好奇"那对cp是在哪里发现了没有封锁线的海边呢？"、"为什么要删除那些照片？"、"两个学生如果只是想去海边玩耍为什么非要毁坏封锁线，直接翻过去不就好了吗？"。黄始木认为cp和学生究竟是谁先弄断封锁线才是问题关键，而且当地年年都有醉酒溺死事故，如果真是这样检方依据程序会很快结案。随即韩汝真就"谁先弄断封锁线"这个问题展开了调查，请到旧同事张健警官一起帮忙，很快查到了ins关注者cp本人。同一时间黄始木回到海边案发现场，检查发现封锁线是被烧断的。黄韩隔空合作很快得出结论——封锁线是cp男子烧断的（既不是海洋管理公团失职造成的，也不是男学生弄断的）。黄始木根据这个情况立即写了内部意见书交给上级并表示会继续关注这个案子。另一边cp男子因为是财阀家庭出身，其父亲立即派了一位法官出身的吴律师帮他离开警察局。

三、韩汝真赶回单位开会，领导崔光质问她为何迟到，并在整个会议中不断强调要在舆论战中狠踩检方，提升警方形象。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利用成文日报攻击曾为检方高层的逝者李昌俊和遗孀——现任韩祖集团会长李妍在的不实报道，并强迫韩汝真接受这样的工作方式（成文日报以泼脏水的形式污蔑逝者李昌俊和黄始木，又强调李妍在会长的身份没有合法性，其实是曾经差点做李妍在丈夫的成文日报社长与李妍在哥哥联手打压李妍在的计谋）。

四、吴律师带着cp去见了幸存的大学生，诱导他说出"事发时我没见到cp"的话，让cp顺利摆脱了嫌疑。这个案子虽然吴律师也觉得糟心，但也体现了他是个有能力的人，所以后面被李妍在看中请他辅助自己。最后检方根据以上原因以"无嫌疑，不构成犯罪"的结论"帮"cp男摆脱了此案，但也因此被人认为这是检方对曾为法官的吴律师提供了"前官礼遇"，为第二集埋下了伏笔。

五、韩汝真的上司崔光去见搜查局长，得知自己的领导情报局长将被检方传唤（结合前晚韩汝真看的那条警方介入检方认知案件的电视新闻），崔光提出搜查局在检方传唤前抢先带走自己的领导情报局长，做成内部调查的样子拖延检方的时间。搜查局长说："检方挖空心思套罪名都是为了不交出搜查权"，崔光借此机会向搜查局长提出：希望他建议警察厅长向法务部长申请安排检警调整搜查权协调会议。因为警方没有搜查权导致将来警察厅长可能会有情报局长一样的下场，随便套个罪名被检方调查。她还承诺一定会拿出协调方案争取到搜查权。

六、黄始木接到系长电话，得知统营溺死案已经结案，自己的内部意见书没有被采纳。一天结案的奇特现象让他回到办公室查阅卷宗，发现这个案子是自己曾经的领导、现任东部检察院检察长姜元哲拍板的。黄始木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想到"前官礼遇"带来的光速效率又陷入了思考。 （第一集结束）

【秘密森林2第一集•思考感受🤔】

一、作为迟迟不现身宴会的主人公黄始木不但不怕领导责怪，反而想着怎样将断了的封锁线续上……这一来一往的对话清晰地告诉我们S2的黄始木还是S1那个黄始木。听到警笛声第一时间又返回海边的黄始木，心思缜密地看着事故现场的一切，经过一番推测认为两个男生应该是出了意外，而非案件。后期如果不是韩汝真提供特别线索，黄始木也会相信这就是一场意外事故。

二、此时的韩汝真已经离开一线升到了高级行政岗位，看到新闻里出现有损警方形象的报道时有了好奇心和小情绪。反映了韩汝真对警察职业一直保留的热血使命感，不认同内部同仁的错误行为，也没有因为新岗位的工作而消磨热情，S2里喜欢漫威的韩汝真还是S1那个爱画漫画的韩汝真。上班途中韩汝真车内广播的第一条新闻是延续前一晚黄始木车上广播的第一条新闻：被警方逮捕的酒驾盘查逃跑者郑某是首尔一名高级检察官，"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检方针对这样性质恶劣的事故却只是对郑某施予惩戒处分；还有警方高层介入检方认知案件被其传唤的新闻……检警双方互当猫和老鼠的现象直白地告诉我们：检警双方一直都在社会争议中生存，而法务部长正忙着叫停虚拟经济……

三、统营两名男子海洋溺死案中，两位热血正义的检警为了查清案情插手了原本不属于自己范围的案件。不愧是最佳搭档，很快查清了封锁线被谁用何种方式弄断的（顺便打了警方的脸，也为海洋管理公团平了反）。但cp男子烧断封锁线不代表与两学生的溺死有直接关系，因为缺乏关键证据，加上前官礼遇效应，cp男一天就摆脱了案件烦恼。一天结案侧面反应了"前官礼遇"的影响力，也留下了"是否还有别的原因别的势力干预"导致光速结案，给我们留下了悬念。而且这个案子有太多伏笔和后劲：前官礼遇和内部意见书被崔光借题发挥用来对付检方，吴律师因为这件案子处理的"漂亮"被韩祖的李妍在看中……

四、搜查局长和崔光的对话说明检警双方为了搜查权归属问题一直是竞争关系，而非合作关系（虽然黄始木和韩汝真合作的很好，但……），而崔光看似极力维护自己领导积极献言献策的态度，反而让人觉得她似乎别有隐情。

【结束语】

编剧在第一集60分钟的时间里，将故事创作背景、人物性格立场、检警矛盾关系定下了基调，几乎每个出场人物、每件事都为后面剧情埋下了伏笔。细节满满，不得不佩服编剧的功力！

题记：就问业内人士提到改革，司法改革，谁不哆嗦。吃邻国的瓜，浇心中块垒，太爱这剧第二季了（把第一季当二季谈判的前传看，第一季给第二季埋的伏笔太多，背景太能立起来了）。

纸上谈兵业内视角中两季的高光时刻排行榜分别是是第一季中一线警察论刑讯逼供时的平实与第二季中资深检察官论前官礼遇时的中肯，还有两季中自上而下的职业底线“倒装”，长官纷纷以“不害人”“不杀人”剖白心迹，底线相当之卑微——也反衬出连这条线都守不住者是该有多猖獗。

—1—

检警争夺的不叫“权利”，而是权力。输入法笔误固然真常见，但一般判定是否内行的小窍门之一就是看“权力”和“权利”能不能用对。

另一方面，两词背后都是理论，尤其“权利”的内核，属于近代引入的舶来品，字面也是权宜用了近代日本引介西文时的说法。汉语语境（古文）固有的“权利”，多是“争权夺利”带贬义，从这个角度，大家描述检警之争是用了权利两字，也是一种真相了（虽然我还是觉得输入法的原因更多）。

两字同音，咱近代启蒙学者就没想过这对法科会带来怎样的麻烦——我们上课时惯用的解释方式是汉字带上英文以精确之：我刚才说的是power那个权力哈/right那个权利哈……就说麻不麻烦，也看得出道路的曲折。（所谓“天赋人权”可看做是一类文化背景，在一些地方深入人心，人家动不动就主张自己有某某权利，在另外一些地方，则是另外的条件反射式：谁说你有权？你有公章么？）

第一季韩警官受不了同行熟人做出的刑讯逼供行径，教导后辈尊重基本人权，请问这个权字是代表power还是right？这种语境中我们一般用两分法：公权力和私权利。无论从剧情还是常识，哪边是高墙哪边是鸡蛋一目了然。

—2—

或因教育不足或因历史包袱（还有其他可能），这两类“权”实际认识不均衡，总体看来也就是认识不充足。举例说明（一句话证明学过刑法），刑法的目标是啥？

提示：目标是复数不止一个。

。

。

。

。

惩罚犯罪+保障人权

（！谢谢回帖纠错，真是像“惩善扬恶”一样说顺了嘴/错顺了手了🤦🏻‍♂️）

无论以前知道不知道的，都细品。展开就要说没完了。感兴趣的可以随意找本《法理学》或《法哲学》，最好是个人专著的那种。

又如黄始木审白组长时顺口引了多年前学法理时老师举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情节（我觉得小黄会很少看小说），估计是讲边沁功利主义时举的例子。学到最后记住的往往都是此类，段子、故事、法谚……以及老师的品格和风采。诚然，教育的成果，就是你把知识点忘了以后，剩下来记住的那些。

（谁能想到这剧尤其第2季是给法理学的情书呢，我也想不到特受不了实为“西方近现代法律思想串烧”的法理学竟然会成为观剧推荐的背景资料——天知道对“哈贝马斯哈耶克施特劳斯施密特”云云我是多么的敬谢不敏）

—3—

单独看来好的价值，是可以互相冲突的。比如“看得远”的大局观、个案正义（这个词充满槽点）、基本人权。视当权者与执法者普遍立场与个体性，在具体情境中赋予各项价值的权重不同——但在非理想化的具体情境中，“取”往往伴随着“舍”，比如查明真相、纠正错案与保全颜面、借题发挥作为争夺权力之筹码……顾前不顾后，顾后难顾前。（更高明的解法往往是不被“二选一”所获，以初心公心同理心在灰色地带中打开一条路。但多难啊，比如从第一季过来，岂能想到韩警官也曾想过隐忍不言与放弃——宏观价值与微观理想，是会磨损的啊！）

人生价值层面也同样有冲突：职业尊严责任感，以直报怨正义感，功成名就控制欲，岁月静好幸福感……剧中人物演绎无数。只说一点，升官发财变数多，岁月静好太脆弱，错案平反阻力大，那么天天乘风破浪上班的支撑力也许就剩下职业尊严了——但这也有几个层面，以小见大不计荣辱经世济民太大了，建设维持小团体如检方的保持现状抓权不放算不算职责呢？

第一季，以李首席、永长官与尹科长、小永等人的遭遇戳破了种种自以为能指点江山或因势利导或独善其身的幻梦，留下或以善意或以专一而尽忠职守的微薄希望，转眼间第二季就变成了大职业共同体中的“内耗”，打击犯罪好歹算个像模像样的“风车”（打到楷模导师头上也够人受的），而为了争权互爆黑料“扯头发”（台词中有就差扯头发的形容），于办实事者当如何？不由自主不办案净扯皮，于职业自尊又如何？好用的“刀”是磨快还是磨损？

—4—

说到这儿，继续坦白，业内人士是标题噱头，我属于职业共同体中核心成员一般都想不起的角色。个人的人生理想和职业选择也是“读书万卷不读律”。但这不妨碍我了解一二（或者说忘了大半仅存一二），再说毕竟还有不少走上标准核心道路的同学。

再随意列几点对于法律职业的密切观察与切身体会。

*

“学缘”与派系不但存在，而且影响大了去了。

正如剧中徐检察官虽然因“学缘”一般般（不是顶尖大学）且姿态低路子野，“正途”同事包括主角黄检察官都不太瞧得上他。但别忘了基本门槛人家是过了的，资格考试不是靠请客吃饭拉关系就能上的……甚至还要有某种运气（说到这儿突然想到，在准入资格考试方面，如我们的“法考”，真可谓是东亚几国手拉手，谁家好考谁是狗……日本的“法考”似乎也难得很，看推理小说似乎有因为考不上而犯罪还是自杀的）至于研修班，我估计是职前培训那种，就主要用来标资历与拉关系了，所以一季二季中人都对“同期”“差几期”等相当敏感。

*

先说到这儿。喜欢这剧的原因不但是演员演技和故事格局本身，更在于翻了翻两季评论发现不但丰富还（可能豆瓣少有的）相当精良，追平第七集后意犹未尽从很多评论中获益不少。所以也来写一写，先从好写的开始，后面会注重发掘人物（贯穿一二季），有专业细节也不会错过，虽然中韩制度差不少，但有些东西是通的。

有些东西是通的，比如说检方牢牢抓权，谁手上谁任上放掉了“建国以来七十年来”的权限就是职业之耻与本行的“历史罪人”……这我真信，真听说过。

有兴趣的搜一下中国检察的发展历程……当然，这个“威胁”并非发生在警方，而是监察——横空出世一锤定音，连判都谈不上啊，招也不能让使（使了也不给拍）。所以估计在检察院就职的小伙伴估计是不爱看这个的，都是眼泪。

*

还有个续，关于金部长，和……法律人的头发。业内吐槽2，附关于金部长的简单分析

一个不好笑也不退钱的笑话

那么第二高的学科竞争就非常激烈了🤔

最后算是给想要看到“干货”如普法的朋友们道个乏🤔🧐🧐

相关人物和剧情专题分析见合集//www.douban.com/doubanapp/dispatch/review/12896358?dt_dapp=1

从日据时代韩国就是检警一体，检察官可以主导指挥案件的侦破和搜查。且检察官个体非常独立，调查本身在法理上不受上级和行政力量的干涉。当然，调查太过火，检察官可能会被流放。秘密森林和检查官内传都有相似情节。

正因此，韩国检察官成为最有权力的职业，最体面的职业，最难考的职业，最996的职业，最容易被利益侵蚀的职业，最考验人心的职业。

他们有人因此成为财阀的保护伞，有人成为新政府的对旧总统清算的工具。检察官职业本身则可以是转型企业律师的铺路石，也能成为从事政治最大的利益和舆论砝码。

韩国现任总统文在寅做司法改革，就是希望建立公职人员犯罪的独立调查部门，并削弱检查系统的调查权力。在剧本创作结束后的今年初，相关法案已经表决通过，警察第一次在韩国开始和检查平起平坐。法务部长从曹国到秋美爱，文在寅的改革一波三折，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罗翔老师常说，法律是底线，对司法机关的权力边界的厘定，更像是对底线上裁判员规则的改造，如此才能让正义本身更加公平。这是寄生虫式发展不平衡的韩国社会最需要的一寄良药。当然，功利的看，只有对检查系统大刀阔斧的改革，才能改变韩国总统的宿命论。

总的来说，权力集中必将带来荫蔽，和越来越多隐秘的角落，最终形成森林，核和既得利益者的丛林法则。改革其实就是在找权力间相互制衡的公约数。人心，总有善恶，检查警察都会有正义使者和道德恶棍。但现实中没有黄始木，人心也更不可靠，制度的价值就是约束欲望和权力的膨胀，让每个普通人，都更有可能成为好人。

很期待秘密森林二，也很期待韩国的司法改革。

秘密森林第一季，明线是黄始木如何破案，暗线是他的情感成长。到了第二季，他变得柔软了。

依然顶着面无表情的脸，眉眼却温和许多。第二集吃饭主动询问汝真怎么了时眼睛微微一眯，关心的感觉呼之欲出。对上司也是，有张社畜小木替人拎包的照片，特别好笑。虽然无情的甩开了瞪瞪的搭肩，但听瞪瞪诉苦会默默点头表示认同。对实习生后辈也很耐心，引用“魔鬼都在细节里”来肯定对方。楼梯间的高甜片段，简直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软萌。

一个从小生活在疏离家庭氛围里的人，刚开始连怎么对人好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些改变的？永恩秀死亡固然会给他带来了心理冲击，但是人物行为举止的改变需要可以参考的模仿样板，否则为什么说孩子是父母的镜子呢？他没有从父母那里学到的东西，是汝真一点一点告诉他的：挺直腰走路吧，说话语气不要太旧式，对永检察官要好一点，吃饭不能只点自己的，回去记得练习微笑，教他怎么和旧同事打招呼，还有不要打一打就闹小脾气（但是真真是你打的太用力了[捂脸]）。

汝真的这些细碎教导都是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完成的，没有一点说教的成分。她周身流动着强大的人格魅力，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温暖感。对于一直孤单一人的木木来说，这是致命吸引力。他手机里存的联系方式，只有对汝真标记成了“韩汝真警监nim”，可见他心目中对她有多不一样。两年的时间，日复一日，足以改变一个人。

他被发配到统营的那两年里两人真的没有联系吗？肯定不是的。平日里会打打电话说说工作，偶尔聊聊身边的小事，他回首尔的日子一起吃个饭才是常态。否则，他怎么知道她搬了家，看穿她的烦恼，知道她不轻易接纳别人，然后又怎么舒服自然的说起自己的事呢。

那段会议室吃盒饭的片段写的真好。汝真开玩笑问他怎么突然和人家实习生对上了年龄，一开始他有点迟疑，然后马上说出了永恩秀的死，想到她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未来，再转到生死太容易的感慨，一气呵成。这段话，无论是第一季还是第二季，都是绝无仅有的内心最深处的独白，但是他是对着汝真说的。他在汝真这里找到了安全感，知道她不会伤害他、取笑他，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表达自己。

让他在他和汝真的安好中选一个，他一定会优先选择她的安好。而他对她的保护方式，是去成全她的成长空间。相信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她都能过的好好的，是他对她的完全信任。

如果他俩之间真有男女情愫，那绝对木木是更在意的一方，只是他不自知，日复一日的交流陪伴底下隐藏着的暗流涌动。对黄始木来说，汝真是上天派来治愈他，弥足珍贵的礼物。

———————————————————————

秘密森林第二季，明线是检警对立，暗线是韩汝真的成长。一个靠手冢治虫漫画和名侦探柯南建立价值观的理想主义者，在遭遇现实打击时该如何自处。

和第一季一样，引发第二季一系列蝴蝶效应般事件展开的人是韩汝真，起因仅仅是因为关注的人ins照片上带了“统营”的tag。然后她上报了前官礼遇，始木提交了内部意见书，两人因缘际遇的强大力量将始木召唤回了首尔。汝真持续一年半的彷徨迷茫随着始木重新出现在她身边而宣告结束。对汝真来说，始木始终是那个稳如磐石的存在，无论第一季还是第二季。

她并不完全认同崔光的做法，但是一方面又崇拜着她。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经常郁郁寡欢。不轻易交心的性格，让她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独自承受。看似开朗的人，其实也很孤单。然而这是她成长的必经之路，任何人都无法帮她完成。始木知道这一点，他能做的事情，也只能是守在她身边，密切的关注她，关键时刻替她拨开迷雾。

她不轻易吐露心声，唯一一次是对着坍塌的偶像。“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拖自己的后腿啊？！明明团长nim靠自己能力也能升职，达成自己的目标。现在就算早几年升了职，你还是会想到这个不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啊。”这段埋怨极为动人，是因为真真完全是站在崔光的立场上替她惋惜。这就是汝真的魅力，她容易发现身边人的闪光点，并且愿意相信这种美好。所以当人性中丑陋不堪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时，她更容易受到打击。

似乎这是这类人的特质，总是在想到自己之前更照顾别人的情绪。汝真啊，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隐藏自己。无论是始木还是团长nim，龙山署的同事们，都像你爱护他们一样在爱护你。看看木木吧，他对你从来不隐瞒心事。但是这一部分的成长，在这一季里已经没有时间看到了。如果有第三季，真的希望看到你更开朗的表情。

临别时木木的珍重祝福，真真你领会到了吧？

—————————————————————————

最近在思考，始木和汝真之间的感情，究竟属于哪一种呢？似乎世俗间的友情，爱情，亲情，同事情，战友情都无法清晰定义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绵厚悠长的情感。他们两人之间被看见、被理解、被体谅、被接纳、互相inspiring的相处模式令人羡慕。是无论在亲情、爱情、友情里，普通人都在苦苦追求的美好理想。

我个人很希望在未来能看到他们俩进一步的感情发展。这里的“感情”并不能单单用爱情来指代。而这种希望背后的私心，是祝福，祝福行走在孤独道路上的两个人可以长长久久的相伴。

写于秘密森林2完结

秘密森林1是划破阴云的耀眼长刃，而2，则是庞大的暗夜下几颗光点砥砺前行。

—————-

我想，李秀妍作家在写作的过程中，如同所有真正的作家一样，都在不断拷问自己这个问题——人类到底还有没有的救啊？然后呢，她用了整整两部剧来作答。确切的说，秘密森林1是更为理想化的答案，是一把划破满天阴云让耀眼阳光在狭缝中倾泻大地的明亮长刃；秘密森林2，则是更为现实的刻画，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无孔不入长久不散的暗夜中闪亮着几颗微弱却不肯罢休的光点，这几颗光点顶着沥青般沉重的夜，砥砺前行……

你问我那到底人类还有没有的救？我和李作家持差不多的意见，那就是，大抵上是没救了，但在彻底完蛋前，让我们先抢救一番吧。

写到这里，博主自己先哭了一通，如同亲爱的汝珍在第二季最后一集给几个老哥儿们打完电话靠着墙的一番无言痛哭。真太tm难了。但没办法，挽起袖子接着干！

好了，我们来看看李作家是如何解答这个问题的。

开始之前先来整理一件事。第一季的结尾处，对李昌俊的落点是，高尚却有污点的人，黄始木在最后一集参加节目时明确了对李昌俊的行为的认定，那是对法律的凌驾，加上包括汝珍在内的人对尹科长的评判，都代表虽然情有可原但不可饶恕的态度。而到了第二季结尾，让人泪目的那段梦境的出现，则代表了西部地检以李昌俊为首，姜哲元地检长，尹科长，永恩秀，徐东载和黄始木为伍的这个队伍，是光明的代表。每一个留下的人都延续了李昌俊的精神，延续了西部地检的精神。以此，李作家明确了对李昌俊的态度。关于这一点，我是认同的。李昌俊便是我开头所说的那一把利刃。

（为什么不是黄始木？哈哈哈。因为黄始木就像是讲故事的人，他串起了所有的事情，而故事的瓤是李昌俊，他是剧1的灵魂人物。）

1.利刃李昌俊——《秘密森林1》

在上一篇写徐东载的长文章中，我讲了对尹科长的看法，基本上是说，社会不仁，不要怪个体不义。而尹科长只是李昌俊的小喽啰，李昌俊所做的事意义重大得多。这也是他之所以能成为一个答案的原因。

答案……什么答案？

不知道大家从小到大有没有哪一个时刻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世界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被社会同化，我不想同流合污，我想要改变世界。而我，无力，弱小，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我该怎么办？在我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好朋友，一个很高的男生，他跟我说，他对社会非常失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作为一个懵懵懂懂但愤世嫉俗的高中生，鼓励他，跟他说，往上走，走到高处去，然后改变世界。他当时听信了我的答案，但我心里想的却是他到底能不能做到呢，他连一个好高中都没有考上。后来我们便失去了联系。

而李昌俊所做的事情，便是我高中时候告诉同学的那个答案，那是一个我那充满想象的小脑袋在那个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它非常天真，浪漫，理想主义，充满了孤胆英雄式的悲壮和救世信念。其实这个方法直到今天还一直出现在各种影视剧的骨架之中，比如钢铁侠，蝙蝠侠，秘密森林等。而在想象中，它是可以实现的。在想象中，那个实现它的人不用死——看来我那时候的脑袋走的是欧美英雄路线。在东亚文化下，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死了……

（诶？钢铁侠是不是也死了？复联4没看。但他面对的是宇宙困境，死是应该的。在地球那点事上，他是不死的。严谨博主防杠【狗头警告】。）

接着说李昌俊。年轻时候的李昌俊大于等于黄始木，大于的地方在高个头以及释放魅力，黄始木在第二季结尾才开始释放魅力【狗头】。综合两季来看，李妍在是个配不上李昌俊的女人，尽管她依旧深爱着他。我的感受如同姜地检长临走前说的话一样，李前辈是看高了这个女人。这样我们反推回去，李前辈当初选择和李妍在在一起，有几个因素：（1）美女当前——但李昌俊可以抵抗成熟女高中生的诱惑，说明美色并不是腐蚀他的根本原因，只能算是助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2）财阀之女——意味着权势，而权势代表的是什么，是阶级，那阶级又代表了什么，金朱元说了，是差别待遇，简称虚荣心。我认为对李昌俊来说，这一点有，但不重。对他来说，权势还代表了另一个重要的东西，即，改变世界的能力和可能性。这个对理想主义的他来说是致命的诱惑；（3）最后，集美貌与权势于一身的女人对自己的青睐和爱慕，这一点，直男都无法抵抗的，除了木木大木头哈哈哈（本来想说小木头，因为可爱，但英文语境中这个词对男人不太好就弃用了，但大木头也是怪怪的哈哈哈哈哈。对黄始木这个常年lackofuse的男人来说，我如此谨慎照顾他的感受是不是太多余了🤦‍♀️）。咳咳，anyway，最后这一点，是对青年才俊会经常面临的怀才不遇难题的解答，她既是千里马之伯乐，又是美丽温柔乡，才子配佳人，很是登对。只不过，这个女人后面出场越来越多，就会发现她的问题很多呀。

她唯一的优点就是爱李昌俊，她爱他品格高洁理想远大，却从未对他给予任何实际的帮助和支持。他这些优秀的品质最终沦为最好的配饰，让他得以“卖”个好价钱。而对于这个女人，我原本对她也寄予了一点点薄望，但终究是错付了，她变成大boss指日可待。

综上所述，李昌俊与李妍在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单纯的爱情，而是怀有实现远大抱负的决心的。然而，随着走上贼船，wuli李前辈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但是要想下船已再无可能。他成为韩乔集团优秀的上门女婿，深深地盘踞在财阀这棵大树上再难独善其身。他脏了。同时，他的事业风生水起，从普通检察官升至部长，次长，检察院院长，直到青瓦台秘书长，他要是不死，可能还能升的更高。事情的改变发生在尹科长来找他的那个夜晚。我不禁想象，他是否在无数个难眠之夜辗转反侧不断回望当初的理想，他是否看低自己是否痛恨自己是否被良心之火煎熬，他是否忍不住去计划去谋算想要搞个大的，他在看到尹科长的瞬间就做了这个决定。那不是一时冲动，不是缓兵之计，那是蓄谋已久，那是他一直以来暗藏在心底的光明之火，自己已经脏了，那就以此浊身来祭奠信仰吧。所以就算不是尹科长，也有可能是别的人，时候到了，是谁，是什么契机都会触发他的惊天计划。

李昌俊独自走进黑暗，像是邓布利多用嘴喝下满满一槽毒水一般，自愿地，无言地，用尽全力将黑暗纳入自己的体内，能吸多少吸多少。这黑暗毒噬他让他走向生命的尽头，却也同时赋予他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最后，他抱着老丈人一起自爆了。他用生命将老丈人拉下了马。

像是《大剑》里人类战士为打败妖怪不得不进行极致觉醒变成怪物，然后在人性丧失之前自裁一样，李昌俊的死亡是必然。死，是明志，是救赎，是净化，是终结，是他给自己的交待，是他给法律的交待。他面对不了后辈对他陷入堕落的诘问，他面对不了“背叛”深爱的妻子的负疚。一个理想主义者，在选择走上高位以来改变世界的时候，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不然是面目全非的妖化，不然则是以身殉义。真实世界就是如此难以攻克，大的光明必须用大的代价来替换，而这代价必须由坚韧的，不惜全身心浸入黑暗还需要保持一丝清醒的高洁之人，来完成。这是一条理想化的道路，是充满着罪恶和幻想的道路，是不可复制不可推广不可说不可说的道路。

李昌俊是孤独的，是骄傲的，是寒冰利刃。他对黄始木说：如果是你，一定在一开始就不会错。这是他的自省，是他的悔不当初，也是他指出的另一种答案。这另一种即是黄始木在践行的一条艰难之路，这条路是现实情况下唯一可行的方法。可这个方法，真tmd太难了，博主又哭了嘤嘤嘤。

2.光点黄始木（韩汝珍）——《秘密森林2》

（在看完第二季大结局之前，我进行过一些剧情推测，有些对上了编剧的思路，有些没对上。没对上的主要原因在于深受第一季的影响，有一些惯性思维。但看完最后一集以后，我全都明白了，每个人物，每个疑点，每条线路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些推测意义不大，就是嘴闲的。）

（1）关于程序正义，关于系统，关于人性

看完第二季结局，我的心里下起了磅礴大雨，像道明寺和杉菜分手那天，像马尔泰若曦跪地而雍正手持大氅半截给她挡雨那天，像依萍从陆家要钱没有还被羞辱骑车回家还摔倒在地上狗啃泥那天。好的，那么第二季讲的是个什么答案呢？一句话，就是程序正义，就是不可以错一步，因为一步错！步步错！——这是来自富察傅恒如何失去魏璎珞的血与泪的教训【狗头+博主🙄️这是看了多少电视剧】。

程序正义为什么难？因为它违背人性啊tnnd！人性是什么：脆弱，不可靠，软弱，会动摇，受不了诱惑，天生软骨头。那，人类不是注定要完蛋？！但是，人性还有另一面，大体上，渴望公平正义，爱好和平与美好，不光会破坏，还会建设。也就是说，个体上，人是很弱很自私趋向自保的，但总体上，人却是希望向上向好的，因为如果每个人都只掠夺不付出那自己不也得跟着完蛋嘛，所以对社会做贡献的本质目标是让自己可以生活在安全的环境中。因此，为了最终目的是利己而当下要先为了整体发展，个体愿意让渡一部分自己的权益来做出贡献，也就是有限度的利他，而这种有限度的利他，也会让人自我感觉良好，更喜欢自己了。这个就是各种团体，比如宗族，城邦，社会和国家能够形成和运行的基础。为了让人类长长久久地感到安全，人类发明了系统，为了让这套系统长长久久地顺利运行，人类发展出了各行各业以及核心维护系统的司法体制，也就是警检。所以，说到底，虽然这两位名义上是为民服务的，但实际上是为了维护系统的正常运行而奋斗的。他们是人民与系统之间的栏杆，既是系统的保卫者也是人民的守护者。

系统是抽象出来的庞大的机器，是一个非生命体（当然实际上是由成千上万活生生的人组成的），但因为人的本性的原因，它实际上集结了非常多人类的私欲贪念阴暗不可描述的那些东西，可以比喻成日本动漫当中的那种巨型的臃肿的丑陋的黑乎乎一大团黏黏糊糊还在呼吸冒泡咕咏咕咏的怪物，也可以是无数齿轮严丝合缝咬合人一不小心就掉下去被卷入其中变成一部分的冰冷无情的怪物。

有人问了，为什么这么说系统？因为系统是由人组成的，人是个什么玩意儿前面已经讲过了。所以我们警惕系统，其实是警惕人们心中恶念的集合。因为我们对人性如此透彻的了解，我们才对系统如此的不信任。这样想来，在系统中出现贪污腐败，贪赃枉法，那些巨贪，不过是顺从了自己的人性而已。但系统是大家的，你顺应你的人性，但不能偷大家的钱，所以系统有纠错功能，蠹（du四声）虫要被揪出来。

一个国家的文明和发达的程度，基本上取决于系统的完善性，说白了，是程序正义的贯彻程度。程序正义越是被贯彻，出现漏洞的地方就越少，人性之弱藏身之处就越少，文明程度就上去了。因为如果你不需要行贿事情就能办成，你不需要受贿也能有钱过好日子，你不需要贪污也能得到好的待遇，不需要求人办事孩子就能上学，等等等等，系统都帮你setup好了，你只要做出应有的贡献，按部就班地好好生活，这样人人都不必狰狞扭曲求一份安稳，轻轻松松就能做个体面人，高唱爱与和平。

那么，在系统完善之前，我们就要一直为此而奋斗，前仆后继。前辈们因为系统的漏洞而要付出非常多私人的努力，于是面目模糊，沦为系统门下走狗，却要教育下一代坚强勇敢做个好少年。wuli李昌俊前辈自己堕落了，后悔了，自爆了，于是希望后辈黄始木要做到一个好的人民检察官。黄始木做到了，为什么？因为他不是普通人啊，他脑子🧠被切啦，变成A.I.啦，但A.I.也头疼，算挽回一点人性。所以，剧里面最具参考价值的人物是，韩汝珍小姐姐，她是个真人，所以坚强的她经常变成小哭包。

（2）关于崔炳

李作家厉害的地方有很多，现在说一个点。那就是，即使是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很难轻易获得道德豁免权。什么意思呢？一般来说，我们看电视剧的时候，会带入角色，会在角色做一些决策的时候，作为上帝视角的我们几乎可以扮演道德完美者，在剧中人物受到诱惑的时候我们可以较为轻易的说，嗯，是我就不会那么做。是的，博主也经常有这种独白，而且因为博主是艺术家性格，一般的色啊财啊名啊利啊的都不会对我产生诱惑，我不会动摇。几乎。但看这个剧的时候，在看崔炳（有些地方叫崔光，我是按netflix的翻译来的。）的时候，我有一瞬间动摇了一下，虽然最后还是决定报警，但这个动摇是几乎没在其他地方感受过的。

那来说说崔炳。最开始，朴律师在会谈还未正式开始前就去世了，诶就是这么巧。编剧太神了，用各种看起来不值一提的小事情来谈程序正义。禹太夏是里面较为反面的人物，但他也非大奸大恶，他没有做第一季的警察局长接受未成年女孩性招待那种恶事，他就是因为想从政所以答应了这次会谈，然后摸了其中一个小姐的大腿（小污点。这个地方赞一下编剧，非常小的点，但她没有忽视，即使是小姐的大腿，你也不能随便摸，说了卖艺不卖身就是卖艺不卖身，你摸了你就要付出代价）。情报局长呢，应该是连大腿都没有摸，事情也没有谈，在送小姐们回去之后，因为胆怯而逃跑——你看，这就是人性之弱动人的地方，会害怕是好事。但他很卑鄙，他叫了崔炳去现场，但他又没有告诉崔炳是什么事，不然崔炳还有退路。崔炳非常无辜，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到了现场，然后就看见了尸体。如果你是崔炳你会怎么做？你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高级警官，你通晓一切可以把事情处理好的方法，你知道死者并非被谋杀，就是自己喝酒犯病死了，你是无辜被拖下水，你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错，作为一个女性警察，在韩国这样一个社会，你是如何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现在的位置的，你心里的难只有你自己知道——演员演到她经常会微微低头面露难色，那是一种隐忍和把苦往下咽的屈辱和倔强。现在，你的上司参加了一个还没有开始就结束的会谈，他没有杀人，他就是有坏心但他没用上，你要是报警，你就如同韩汝珍揭发你一样成为警察的“叛徒”，因为他们没有做什么所以顶多是小惩，但你却会被盯上，前途受阻。而且你这么做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呢？朴律师不能死而复生，肮脏会谈没开始所以也谈不上伸张正义阻止它，你除了“程序正义”什么也得不到，还会惹得一身骚。但你要是不报警，你会得到什么？情报局长有把柄在你手上，他会帮助你晋升。晋升可以做什么？改变世界。See，这与李昌俊当年遇到的致命诱惑如出一辙。崔炳是李昌俊的镜像人物。就连指定黄始木参加警检谈判也是她做的——编剧真是神了，她一个警察，她是出于什么指定黄始木的呢？恐怕和当初李昌俊指定黄始木来做内部调查的目的并无二致，为了实现正义。

所以，崔炳在现场面露难色的时候，我作为上帝视角的观众，我动摇了。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如果是我，会报警。为什么？因为我tm是艺术家啊，我才不要改变世界，我感受世界。

这里再赞一下编剧，一直营造这次重要的别墅会谈，让大家对会谈内容非常感兴趣，结果就是一出空城计，会谈没发生就结束了，他们可能会达成的私下的交易也没有说出口就胎死腹中了，非常非常高招。就是什么都没发生但这次会谈却一直散发着阴谋的意味，这几个身份特殊的人抱着叵测的心聚在一起就是在违背程序正义。

崔炳的人性之光有几个瞬间：比如搬完尸体之后她不想让朴律师陈尸马路太久丧失了尊严，所以她打了那个看似无用日后还给自己招来很多麻烦的120电话。你说她后不后悔打这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不是多余？并不。这个电话是她的解毒剂，是她夜里辗转难眠之时唯一的一点点安慰，是她卸任之后提起这件事时可以确定自己人性未泯的证据；韩汝珍怀疑她在细谷派出所的案子上有所遮掩不想查明真相之时她厉声的告白，让我想起第一季的李昌俊所说的话，一个有所隐瞒却即使毁身于此也在所不惜致力于追求正义查明真相的人；怕韩汝珍发现自己偷了她的资料而心怀龃龉于是堂堂一个情报局长革新团团长居然在过道手刀冲刺赶回办公室；孩子自己在家写作业也要奔赴一线救援徐东载的现场；最后，为保韩汝珍，引咎辞职，做出与当初上司拖自己下水完全不同的选择。所有这些，都是因为她在意，在意人的尊严，在意正义，在意人的性命，在意自己的后辈，在意韩汝珍。

韩汝珍一季以来一直被革新团的两个男鼻涕虫嘲讽排挤，可以想象那就是崔炳年轻时候的遭遇，或许比那更甚。最后她终于跟他们这两个大虫子正面刚。这两个鼻涕虫就是系统的代表，当韩汝珍做了正确的事情帮系统纠错排毒，却要被系统排斥和反噬。那一瞬间，她有两个选择，回去那个更接纳自己的基层，还是在结构当中负隅顽抗。她被系统伤害，又被老战友们安慰，获得了一些力量。她靠在墙上滚来滚去哭鼻子的时候，身旁有一张很大的组织结构图，她看着那个等级森严钢筋水泥的金字塔，听着老友温暖的召唤，下定决心继续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才是改变的开始。而这，也是崔炳的心愿。

（3）光点黄始木（韩汝珍）

李作家终究是仁慈的，在禹太夏三番四次警告可以毁了他们俩，在次长明示暗示可以开除黄始木的情况下，还是安排黄始木回到原点，而不是真的被开除。韩汝珍来到陌生的新环境，竟然遇到被崔炳打过招呼的新情报局长，而不至于沦为被排挤的宋警司。

这一场长长的仗打完了，留下了满地鸡毛。警检谈判又一次无疾而终，崔炳卸任，姜哲元离职。而禹太夏也确实被系统排出了。徐东载死里逃生，黄始木回到原点，韩汝珍从头开始。来回顾一下就发现，长达几个月，多少人殚精竭虑的奋斗，最后也只是理清了两件不存在谋杀但隐含很多小秘密的警察与检察官内部案件，解决了一个小人物检察官无意中卷入了一桩学生谋杀霸凌者的统营溺水案之后的绑架案，调查权谈判归属毫无进展却因双方丑闻两败俱伤被迫取消，朴律师死亡案背后隐藏的韩乔集团无形大手依旧隐形，李在妍丝毫没有要改变集团行事风格的意思并持续收买各路前任长官延续她爸的财阀统治精神，说实话，她会与她爸她哥有所不同吗？Idoubtit.有一种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虚无感。

这一季再没有李昌俊化为恶龙打怪最后同归于尽的大快人心的场面，也没有黄始木在他的草蛇灰线引导下一步步接近真相最后揭开惊天谋局的痛快淋漓，有的只是一块一块现实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堆起来的巨型迷宫和生活本身洒下的深重迷雾，我们跟随黄始木在迷宫里面穿梭，一个一个小房间里面都是无处可逃的人间苦难化成的黑影。

从初中就被霸凌的孩子，他的绝望和无助无处诉说。而霸凌者，家境贫寒，学无长进，沦为社会败类的背后是被自我和社会抛弃，然后在一个有雾的夜晚，被软弱的同学灌醉溺死在大海里，再无嚣张的机会，也再无变好的可能。曾经的乖孩子就这样沦为杀人犯，而坏孩子变成孤魂野鬼。

还有那个因为弟弟经济困难而安排三方会谈，明明不能喝酒却硬喝结果什么也没有谈出来就死掉的可怜的朴律师，死后还给别人带来一堆麻烦，被安排躺尸在路边自己的车里。有一位女警官被无辜拖下水为了照顾他的尊严帮他打了报警电话，最后还引咎辞职。他的妻子明明知道有问题但是因为生活原因而接受了韩乔集团的帮助而闭上了嘴，不知道他泉下有知能不能瞑目。

细谷派出所的民警付不起母亲的医疗费而和兄弟们一起受贿，被新来的警司发现便霸凌排挤他直到他抑郁自杀。白组长虽然自己没有接受贿赂但却没有阻止别人，也间接导致了宋警司的死亡。他还要偷偷摸摸去照顾那位组员生病的母亲。

姜地检长因为吴律师曾经是法官而给了他前官礼遇，匆匆签了统营案结，间接导致认真查案的徐东载被绑架，于是他良心难安日夜煎熬，直到他醒来才松了一口气。

徐东载虽然汲汲营营但也兢兢业业，不放过任何一个帮助升职的机会也不错过破案的线索，光鲜亮丽西装革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绑在小黑屋几天几夜，最后被扔下山坡生死不明……

上一季的敌人是以韩乔集团老会长为首的一系列官商警检之间的勾结，是明显的黑黑的一条虾线，李昌俊离场时就顺带把虾线挑了。这一次的敌人是什么？是生活本身，是系统漏洞，是人情冷暖，是人性弱点，是无处可逃。

青少年霸凌，职场霸凌，母亲生病付不起医药费，被霸凌然后抑郁，法官退休为了生活也要四处奔波低三下四为财阀所用……总是这些，没有杀人放火，而是一点一滴的生活之苦，压垮一个人，毁掉一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摆着这样一盘苦菜，每个人都在日复一日往下咽，今天吃完了明天又会上来一盘新的，仿佛昨天没有吃过一样，永无止尽。

人性的动摇就如同眨眼睛一样只要人活着就一定会不自觉发生的。

wuliA.I.黄始木是剧中最不会动摇的人，他也遇到过几件这样的小事。

深夜路过统营海边，看到警戒线断了，但他没有管。不管的原因有很多，最多的是侥幸心理，大半夜，还有雾，不会有事的。结果真的出了事，尽管最后知道死人是蓄意谋杀，但此刻，编剧就是想讨论，当你的人性出现疏忽而出事的时候，你到底能不能完全免责。

当在警检谈判会上知道有一位西部地检的检察官扣着逮捕令不发，没多想就跑去找姜地检长，但在说完之后立刻意识到这与他们想要抵抗的“前官礼遇”如出一辙，连机器人黄始木都学会了找熟人。他立刻进行了反省。可这件事真的不管了吗？他走后姜检长还是拨通了电话，虽然并不是因为黄始木来找熟人才管，但也正是因为他抱着“错误”的想法而来才让他知道这件事从而correct它。这种程度上来说，到底算不算是找熟人了呢？

黄始木需要知道南议长的儿子是不是因为贩毒吸毒而受制于警方，于是半夜来找韩汝珍聊天。韩汝珍有自己的立场要守护，所以无法坦诚相告。最后黄始木用自己的方式确认了答案，并在禹太夏理所应当以为是汝珍泄密的情况下堂堂正正说出是自己找到的答案。

这三件小事不同也同。不同的地方是，第一件是对公民普遍道德的一个小考验。后两件则是职业操守。而相同的地方是，这些事情发生的当下，人性都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符合道德符合规则但受累而且有可能达不到最后的目标，另一个是放弃道德放弃规则走捷径拿到想要的结果。这三件小事有一个很隐形的递进关系，第一件，黄始木没有管，第二件，黄始木去找了熟人但反省了自己，到了第三件，他进化完毕了，做到了完完全全的程序正义。他们各自守护住了自己的立场和职业道德。但这件事多么得难啊。你要像韩汝珍一样有坚定的立场，你要像黄始木一样足够聪明足够有耐心和观察力，你要像他们一样宁可绕大远路也不破坏规则，不被一时的方便和轻松所诱惑，不要因为眼睛干了就眨眼，不要觉得眨眼就是一瞬间的小事情就眨眼。

能做到这样的人，说实话，真的只有黄始木一个人。他能在应酬中途跟上司说我要回家了，上司挤兑他其实就是变相施压，他还是顶住了走人。最后次长跟他说不要爆了不要爆了不然我炒了你，他说no我要爆我就要爆然后走人。不在乎升职不在乎被开除不在乎上司不在乎同事，不谈恋爱不结婚不生孩子，没有家庭关系，天地之大他独自来独自走。他是人吗你说，他不是啊。编剧为了让他能够做到这些，从最开始就设置了那个因为过高情绪反应而做了手术变成了没有情绪反应的木头黄始木。虽然后遗症是头疼，但他基本上做到完美理性人，whichmeans不是真实的人🤷‍♀️。

我们看看真实的人，看看一个个已经很不错了的真实的人。

崔炳经受住了大部分的考验，但在那种骑虎难下的时刻屈服了，换来了最后能够参与调查权谈判的资格，也因此落马坠地，pass：姜哲元遵循了潜规则给了吴律师礼遇而终结了统营案间接害徐东载被绑架，之后又因为心急为李昌俊平反和打击韩乔而走入圈套被威胁，最后离职收场，pass：韩汝珍漏掉了死者父亲说儿子买不起这双鞋的线索，不然可以早早查清楚，在发现南议长儿子的案子后听了崔炳的话暂时隐瞒了下来最后却被禹太夏拿来威胁自己，最后是崔炳主动请辞才保下她，勉强sustained。

A.I.黄始木没有落下任何线索，没有任何把柄在他人之手，只是他是如此势单力薄，上头一个指头就能将他踢出体系，最后是编剧开恩（或许是姜哲元的照顾）才让他继续回原州报到。

这些人，是庞大的系统黑影下的光点，两颗老的已经刚灭，剩下两个小的也是岌岌可危，明明灭灭……哦，还有一个希望之星，认真的权检察官，只是作为一个年轻女人，她的道路坎坷不想便知。

李昌俊，崔炳和姜哲元的遭遇告诉我们这样一个真理，想要走到高处的理想主义者，手上一定不完全干净，多多少少会有猫腻，而他们，也都会在某一刻，为了理想的纯粹而自我放弃，偿还当初欠下的债。李昌俊的自爆最有效，一波带走很多大妖怪，但那样的神话不可重现。崔炳和姜哲元这样，为了不犯下更大的罪孽而主动请辞，才是他们更普遍的结果。因此，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不会妥协的黄始木和韩汝珍身上，但不会妥协，意味着永远无法走上高层，一场一场艰难的仗打完能不被开除能留下来就是胜利。所以他们一生都要在这样的战场里面打下去，还要看那些有权力的人是不是还肯留下他们。

而那些坚挺在体系里的人是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次长以及隐藏在他身后无数的高级检察官和长官们，非常懂人情世故不肯签字逮捕禹太夏的金思贤，汲汲营营刚刚死里逃生又马上成为李在妍麾下的徐东载，还有那两个男鼻涕虫一样的成千上万面目模糊属性不清视黄始木和韩汝珍为叛徒的系统中的螺丝钉，一根毫毛都未伤到的韩乔集团……

这真的是用头撞南墙头撞掉了系统巨墙也就是掸掸灰而已。韩汝珍和黄始木的最后一顿饭（曹承佑开始放电，眯眯眼搞得我心绪不宁哈哈哈哈），士气低落，勉强微笑，前路黯淡。与此同时，狗腿子徐东载醒过来依旧贱兮兮去接受询问，大家应该跟我感觉一样他要维护李在妍了。但之后他到底是正是邪，还是有待考察——编剧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前面塑造他的光辉形象到顶峰，却在最后一刻用几句话几个场景留下翻盘的玄机。这也符合他在光明楼道想追随李昌俊被拦下的这个动作的含义，既指代他差点要死掉被拦下，也指代你想跟我们走光明之路省省吧你暗示他还不一定非是正的的意思。我个人感觉，做好人的感觉是很好的，做好的检察官也是会滋润人心的，所以我还是偏向于认为即使他维护李妍在也不会在日后助纣为虐，而是出于一种故人情谊和依附财阀找个靠山的惯性心理。

接近结尾处，暗夜下只两颗或明或暗的光点在闪烁的大势已定，但黄始木开始频繁流露笑脸，让我有一种编导试图在最后安抚大家的感觉，也有可能是曹承佑本人在安抚我们。但我的悲伤如大江大河汹涌不息，胸中沉闷久久不消……

最后我想说，虽然人类是注定要完蛋的，以哪种姿势完蛋还不一定，但如果能减缓完蛋的进程，那么，请我们一起努力吧。如果成千上万的人都愿意守住规则，做到程序正义，作为光点一起闪烁，说不定，某一天，暗夜下也会有满天星辰。

Ps：写了好几天，来回改了很多。本来想说一下东亚文明和西方文明的系统有什么不一样，但为什么都要完蛋，怎么样才能不完蛋，而为什么那个根本实现不了，但实在没力气了。以后再说吧。第二季没有第一季痛快，但第二季也很完美，看了个寂寞是真的，因为看完整个人都虚无了。写文章过程中哭了好几回，博主从来不写文章时候哭，可能我真的长大了，明白了那种艰难吧。希望大家明白，生活的艰难是生活的本质，哭一哭知道了就好了，不要自己去承担那份艰难，放下它，让自己轻松一点。虽然最后鼓励大家一起坚持，但不坚持也没关系，怎么样都可以的，人本身是可以超越系统的，这个以后会写文章讲。文章很长，感谢读到最后的你们❤️。

（非常感谢豆瓣网友们的回应❤️❤️，我真的很开心😄。这篇是我发布在微博的长文章，也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微博账号：sinfant。除了这篇，我也写了一些别的韩剧剧评，欢迎阅读💁🏻‍♀️。

另外，我和朋友也做了一期播客节目专门讲《秘密森林》，内容与文章无重合，欢迎大家收听及订阅我们，每两周更新。以下为本期节目链接：39.在秘密森林里打怪——谈谈韩剧《秘密森林》（1&2季） xiaoyuzhoufm.com ）

韩国影视传统技能：批判政府。所以第一部大热的时候，我给它的定位是“悬疑片”，注意力放在“找凶手”。

我给第一部写的长评：猜凶手

开撸第二部的时候，自然也就期待着同上一部一样的框架：来件大案疑案，黄检和韩警再次联手，抽丝剥茧寻找凶手。

结果上来却是这么个案子，就很意外。而且案件也没什么特别的疑点，前几集的主要情节就是检方与警方为了争夺调查指挥权，互相下绊子挖对方黑料引导舆论什么的。韩国观众应该挺关心这些，首先我对韩国的三权结构问题从感情上就没法投入，再加上这不是网飞拍的不考虑海外观众的接受度，凡在韩国被认为是“常知”的信息，就哐哐地往我脸上生砸。

上一部出场过的龙山警署、西部地检和韩乔集团内的人物，一副“老熟人，不介绍”的架势陆续登场之外，还加入了崔团长、夏部长、金部长、吴律师、细谷川派出所的警察们，等等角色；警、检双方互相牵制扯出了好几个案件，涉及刑法（因果关系认定）、刑诉（状令申请、补充调查，等等）、公司法（修改公司章程）、行政法（法、检人员的职务操守），信息量巨大，实在太大，我要还是跟看第一部时那样的法盲也就罢了，偏偏我现在大概知道其中哪里合法哪里违法怎么走程序，对于韩国法律却又没有太多了解，处于一会儿“果然如此”一会儿“韩国这么奇葩”的信息积食消化不良当中，一天一集脑子都有点缓不过来的。

而且这一部的导演的镜头有点问题。看第一集时没觉出来，后面伴随人物相对静止干说台词的情节增多，发现他选的机位和摇镜头的方式都有点怪。就这么大的信息量，最好是比较定的让我把角色的对话都听明白（尤其我还得看字幕），镜头语言还叫人分心的话，演到李妍在夺权那一段情节里一度产生“这玩意儿太累人了，追不下去”的念头（尹世雅念台词会大喘气，而且这部妆化得太艳，五官都有点吓人，显得更抓马了，跟徐东载对戏还算搭，对上其他人就有点跑错片场的意思）

实在是剧荒，断断续续看到徐东载失踪的部分，总算是回到疑案+黄韩这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加上对于剧中人物也熟悉，才算是看起劲了。看到结尾，我盖章：这部比上一部精彩。细节依旧入微，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与态度转变都非常写实很容易代入（韩汝珍以“指挥”的身份回到龙山警署那一段人物互动特别有意思）。剧本作的太好了，环环相扣，丝丝不乱，要繁得当。

上一部展现了韩国司法FB的现象：性贿赂、公私勾结、财阀控政。这一部是揭示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阶级、辈分、权欲。

比起职责、正义、人权，警察和检察更加在意的是“我们的”和“你们的”。通过损害“我们的”而利于“你们的”实现的正义，那就肯定不对。所以黄始木在检察系统一直被流放，而韩汝珍最后在情报局受到全员排挤，宋警官在派出所遭到集体霸凌——皆因为他们以损害“自己人”的方式做了“正确”的事。

“正确”不如“我们”重要。如果你做社会调查问卷，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回答，但在实际上，大部分人——至少潜意识里——都是这么认为的。

警察和检察在“协商”指挥权时，专注互相攻讦——你们当中的某某某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坏事。比起公民权利和惩治罪犯，他们关心的显然只是“权”本身的归属，只要能把“权”保住/夺来自己这一方那就是成功。两边的领导人物，崔嫔、禹泰河张嘴闭嘴就是“七十年的权力如果在我手上如何如何”这样的话。至于调查指挥权存在的意义，以及如何调整它才能使之更好地发挥其应有之义，只有黄始木和韩汝珍真正在思考与讨论。甚至在黄始木把话题扯回来之前，连韩汝珍都跟着崔团长在跑。

这一部是韩汝珍的成长，而不是拍黄始木如何“堕落”于人类社会的诱惑。这个选择就很聪明。毕竟韩汝珍才是普通人的代表，站在她的立场通过她的POV，更能体现主题。上一部我们已经知道了，韩汝珍是个不畏强权追查真相的天生警察，但她在情感上是正常的，所以在她的心里当然也分“你”、“我”，当调查的方向不利于警方时，她就不会第一时间通知黄始木——尽管他们之间如此了解；她会向往崔团长这样的上级——黄始木称之为双向的羁绊；她渴望群体的接纳——即便知道自己在同侪心目中是“背叛者”仍旧大声地打招呼（要是黄始木，才不会理你们）。

韩汝珍最后剪短头发，又回到她与黄始木最初相识的样子，而没有跟随崔嫔的脚步，除了内在强烈的正义感和定海神针一般可靠的黄始木之外，她还有点幸运：龙山警署这班同时具有善良人情和朴素正义的忠诚、勇敢、努力的同事们。

两部《秘密森林》里，一线警察相比高层都要更为善良和正义，我起初以为是有警民矛盾这方面的宣传因素，但是通过细谷川班长的台词，道出了更深一层的意思——“是我把这种邪恶的念头（受贿捞钱）植入了他们的脑子”，上梁不正下梁必歪，权力越大影响越坏。狼群是会跟着头狼跑的。

上一部的李昌俊，这一部的金明汉、禹泰河和崔嫔，都在干这样的事：将自己的违法行为正义化，寻找可意的下属执行：如果你听话，我就看重你升任你。接受并且执行的下属，比如崔嫔，就会被“拖下水”，为了掩饰这一个错误，以后必定要犯更多的错，更糟的是万一掩饰不住，这名才被视为心腹的下属就会被弃之如敝履，禹泰河跟李妍在就是这么对徐东载的，警察局长也是这么对细谷川班长的，崔嫔原本也打算牺牲韩汝珍；不接受不执行的下属，典型那就是黄始木，会被群体所孤立和抛弃，他再能干也是一柄不长眼的利刃。

这部剧牵扯的三个案子：统营案、细谷川案和别墅案，从表面来看都不算重大疑难。令其迷雾重重的原因，是检察院的“前官礼遇”，是派出所的“集体霸凌”，是检察部长与情报局长一起接受前任法官的性贿赂。如果这三个案子的经手检察官都是黄始木，早就真相大白了。

特别是统营案，因其网络热度受到警、检双方的关注，该案经姜元哲之手，崔嫔、韩汝珍和徐东载都亲自去找过被害者亲属，他们都是聪明强力、办案经验丰富的能人，却没有一个看出其中端倪，因为当时他们心里所想的不是案件的真相，姜元哲想的是人情世故，崔嫔跟徐东载想的是“如何通过本案将舆论引导至有利于我们的这一边”，而韩汝珍是受到她对团长的感情的干扰。黄始木却用一张照片破了案。韩汝珍的自省非常正确：假如她当时能把注意力放在案件本身，像她在上一部里做的那样，这个案子不至于会演化到此地步。她去查这个案子，本意是为警察群体争取调查权，而就因为抱了这样的“意”令她在调查时无法做一个真正的警察该做的。

可就连黄始木这样无情无欲之人，身处在这样一个“你”“我”社会久了之后，居然也会不加思索地去找姜元哲“打个电话”来解决逮捕令的问题。后者对黄始木的训话一语道破机关：“如果我今天打了这个电话，欠了对方的人情，下次对方打电话来找我帮忙，我能不帮他吗？”特别是，如果对方的理由听起来还很正当呢，特别特别是，如果我按对方的要求做了也并不算违法呢。可以给也可以不给逮捕令的情况，就比如统营案凶手那样的情况。我觉得全剧最精彩也最讽刺的就是那一段，禹泰河跟金思贤两个检察部长，想要拿到逮捕令根本不是去找法官据理力争，而是打电话摇人——“喂啊，你跟某某认识吗？这么说来你是他的前辈喽。太好了”。同样讽刺的还有，崔嫔决定坦白的理由，并不是感动于她与韩汝珍之间的“羁绊”，而是“想要为警察（我们）做一件有利的事”，而韩汝珍能继续在情报局立足的原因，也并非是她的同事们认同她守护正义与法律的行为，而是新任局长在崔嫔的关照下当众将韩汝珍标记为“我的人”。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舍不去——只要人心还苦囚于此，就有“你”、“我”之分，只要还有“你”、“我”之分，这立场之分就会排在正义、人权、是非之前，甚至乎，仅仅以是否“利于我们” 并且/或者 “不利于你们”而判断是非。既然不可能人人都如黄始木那样无群无派无你无我，那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使人的私心私欲不至于破坏公正，才能限制住每一个部门的权力而又不使其功能瘫痪？

本剧给的答案是“有高位者停下”。低位者，如韩汝珍如黄始木，他们联起手来也只是蚍蜉撼大树，孤军作战的话只有被踢出体系的命运。而李昌俊、姜元哲、崔嫔、李妍在，他们当中只要有一个肯停下，整个链条就会出现缺口。但这实在也就是影视剧里演演，像李昌俊和姜元哲此等地位之人，在现实中真的会牺牲自己辛苦一生奋斗得来的荣誉权势，去保护黄始木这样一个平时连笑脸都不给的油盐不进只会给大家找麻烦的后辈吗？像禹泰河这样才比较可能吧，想把黄始木当枪使，一不小心砸了自己的脚，中途就只想着怎么能快点摆脱他，最后就是威胁恐吓只想neng死他了。禹泰河意图攀附韩乔接班人李妍在进军政坛，emmmm，从这个角度来看，又倒是蛮真实的。

最近刚读完费孝通的《乡土中国》，看完这剧，又想到书中一些有意思的段落：

中国乡土社会的基层结构是一种我所谓的“差序格局”，是一个“一根根私人联系所构成的网络”。这种格局和现代西洋的“团体格局”是不同的。在团体格局里个人间的联系靠着一个共同的架子，先有了这架子，每个人结上这架子，而互相发生关联。

一个差序格局的社会，是由无数私人关系搭成的网络。这网络的每一个结都附着一种道德要素，因之，传统的道德里不另找出一个笼统性的道德观念来，所有的价值标准也不能超脱于差序的人伦而存在了。 中国的道德和法律，都因之得看所施的对象和“自己”的关系而加以程度上的伸缩。我见过不少痛骂贪污的朋友，遇到他的父亲贪污时，不但不骂，而且代他讳隐。更甚的，他还可以向父亲要贪污得来的钱，同时骂别人贪污。等到自己贪污时，还可以“能干”两字来自解。这在差序社会里可以不觉得是矛盾：因为在这种社会中，一切普遍的标准并不发生作用，一定要问清了，对象是谁，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之后，才能决定拿出什么标准来。

为自己可以牺家，为家可以牺牲族。这是一个事实上的公式。在这种公式里，你如果说他私么，他是不能承认的，因为当他牺牲族时，他可以为了家，家在他看来是公的。当他牺牲国家为他小团体谋利益，争权利时，他也是为公，为了小团体的公。在差序格局里，公和私是相对而言的，站在任何一圈里，向内看也可以说是公的。其实当西洋的外交家在国际会议里为了自己国家争利益，不惜牺牲世界和平和别国合法利益时，也是这样的。所不同的，他们把国家看成了一个超过一切小组织的团体，为这个团体，上下双方都可以牺牲，但不能牺牲它来成全别种团体。这是现代国家观念，乡土社会中是没有的。

近来觉得我应该开个豆列，叫做“我喜欢的番都不知道有没有第三季”。这是题外的苦水，先撇开不谈。

看完第一季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个完整的故事，可以到此为止。第一季的戏剧性更强，的确“好看”，但我当时在短评里说，它“有种本格推理的扯”。那种程度的“诡计”，不可控制的因素太多了，是不可能完成的。这和拍摄的现实风格、剧作关注的话题，其实有点不太协调。把复杂的系统性问题传奇化，其实也就是简单化。黄检的割脑手术也是一样，把不确切的东西打扮得高深，就成了雷点。

第二季编剧似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意识到第一部的fantasy性质。于是第二部变得“不好看”了，机关算尽的诡计变成了各怀心思的博弈，偶然，而不是人力，成为情节发展的动力。从剧作角度来说，第二部有很多缺点，中段的烟幕弹是完全失败的，很多配角也不突出。但第二部之后，我真的想烧香许愿，求个季播了。

从人物方面说，黄检和韩警在第一部里，其实都是工具人，虽然是非常高级的、可爱的工具人。在第二部里他们真地有了人的样子，有了真正的弧光。如果对比起来，会发现这两个人身上都发生了明显的、但是也是非常自然的变化。到最后我甚至全盘接受了黄检那个老了十岁的造型：最后在酒馆的告别戏，那副温和、专注，但又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感觉不大能出现在第一季那张脸上。韩警神情里的疲惫和沉着，也如此有说服力。演员演得太好了，老曹和老裴真是宝藏。

从剧情方面说，第一季时不时冒出来的那种“儿戏”感，几乎完全消失了。虽然悬疑还在，但剧作几乎有了一种自然主义的风格，每一个细节和配角，拆开来看都像是现实中可能存在的。在第一部的成功之后，能这样大胆改弦更张，真是可贵。

第一季结尾，首席的遗书说，还有希望，只要constitution还在。黄检记忆中首席攫取他“芳心”的那一刻，首席是各种现代价值、社会进步的代言人（具体是啥写出来怕锁帖）。第二季结尾，姜检察长说，组织是由人组成的，言外之意，希望在于个人的良心与操守。

合起来看，编剧在说，二者缺一不可。要有好的理念、好的制度，也要有能够守护和执行它们的个人。必要的时候，也需要改变制度，才能维护理念，而改变的发生，最终依赖于人的行动。我非常喜欢编剧审慎清醒、但骨子里还是一腔理想主义的世界观。 这样的主旋律鸡汤，我还可以再干几碗。

第一季里首席壮烈，黄检锐利，韩警纯粹。第二季里逝者已矣，活下来的人，个个都社畜了起来，也多了很多犹豫迷茫不得已。但除了细致描绘坚持的不易，其实男女主的视野和舞台，都变得更大了。第一季的韩警不会问“我们在外面抓坏人的时候，高层有变清廉么？”，第一季的黄检也从来没有亮出他在检察官权力上的（不合时宜的）观点。开场在公路服务区的戏，镜头扫过黄检的书，有一本关于公职犯罪的。他已经在更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不再停留于“腐肉挖掉，还会再长”的观察了。

也是在第二季里，韩汝真才成了“主角”，简直扛了一条男二的剧情线。编剧把第一季里黄检经历过的，某种程度上又往她身上招呼了一遍，也说明这个人物要脱出“热血刑警”类型化的茧，承担起真正复杂的主题了。

这一季也给了“不完美的好人”足够的笔墨。主角过刚易折，也过于完美，但守护了他们的姜检察长和崔团长，却能令观众代入，真地想一想，如果是我，要怎么选。

希望还有第三季，让我们看到编剧的新思考，看到男女主的人物弧光继续延伸，希望坚持守护海岸线的人，也有其他人守护他们，让他们不动摇；希望他们彼此支持，一直走下去，在失去榜样之后，做各自系统内没有先例的人，做别人的榜样，做漫天迷雾也不能掩盖的希望微光。

贴一个我很认同的评论：

//movie.douban.com/review/12901809/

昨晚，当黄始木问韩汝珍：”你还在画画吗？”的时候，我的心被触动了，如同韩汝珍含着泪光看向他的心。

李秀妍编剧真的好会，这世界最重要的三大感情，亲情、友情和爱情，似乎都黯然于在李秀妍笔下的木珍之情。

本来，禹部长让黄始木利用熟人之便去跟韩汝珍打探情报。我为编剧捉急。心想要么黄始木根本不当一回事，要么黄始木给韩汝珍一记直球。

可是，我没想到，木木虽然是面瘫，但不是没有情商！而且情商高得可怕！他用自己敏锐观察力获得的蛛丝马迹开展外围调查，获得八九不离十的结论之后，再去找汝珍印证。

甚至，他不需要汝珍的确认，在电话里也能说清的情况下，他在深更半夜，毫不避嫌的去了汝珍家！

汝珍在短暂的犹豫下，欲拒还迎的同意木木的到来。正在脑补一出大戏的时候，他们只是一正一反，一黑一白的站在了天台上。

这便是分寸感。可是这场戏却深深感动的我。

我以为目前双方是工作上的互相对立者，利用自己的人情讨要情报将会尴尬至极，甚至包含了以后”我们不能是朋友”的结局，至少两人以后会有距离感了。

可是我们天才的木木，一上来就讲了三个看似不相干的案子，直到汝珍惊讶的下意识去开可乐。

木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听从上司指令来讨要情报？其实他已经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还是更多的想看望下这个和自己默契十足，三观一致的灵魂伴侣？

有一种感情，不是那种惊天动地泣鬼神，充满欲望的爱情，而是我说a，你说b，但是都能理解成c的心灵感应。木木关心汝珍是不是还在画画，又左顾而言他的讲到守护海岸线的事情。虽然那么南辕北辙，但是汝珍听懂了，汝珍也获得了力量。

正如检察长叮嘱金部长，想利用木木要小心。木木这种人，在追求正义的路上从来一往无前，乘风破浪，披荆斩棘。

不为名，不为利，近乎偏执与天真的追求正义。哪怕是一个永远不在核心的局外人。哪怕是一个基层警局的小刑警。在大检察厅也好，在警察厅也罢，即使站在工作的对立面，也德不孤，必有邻。

这种成熟的关系，好打动人，我知道你的难处，我知道你的纠结，我不是来利用你和我的情谊的，我只是来关心你，不要有负担哟。

孔子说，君子敏于行，讷于言。木木就是这种人。而曹承佑就是赋予木木灵魂的那个人。

因为《思悼》的主题曲《如花开花谢》，入坑了曹承佑的声音。接着追了久负盛名的《秘密森林》，当时我没有get到他的演技有多厉害，然而在追完了他几乎所有的电影和电视剧以后，我深深折服在他的演技里，剧抛脸，千人千面。再看《秘密森林2》里的曹承佑，真是看山还是山，看山又不是山，绝了。追到目前，《秘密森林2》更像《life》,起底韩国的刑事侦查制度，比起《局内人》黑到绝望的描摹，这种每一个人都挣扎在制度与变革中显得更深刻，也更珍贵。

最后，发曹叔的图镇楼。那个爱笑的小眼睛，现在已经是千帆历尽的大叔了。

笑容是曹叔的标志，在秘密森林里他却演面瘫

曹叔的代表作

从第一部主演的电影《春香传》（2000），到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马医》（2012），再到2018年主演的电影《明堂》（2018），岁月啊